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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你成性(八)

(八)  

  “没什么,哥你快吃点东西吧,一会儿要凉了。”何慕转过头去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杯温热的纸杯装的现磨豆浆递给何瀚,还贴心地给何瀚安上了吸管。“我临时从外面买的,没来得及叫人现打,哥凑合着喝吧。”

  

  “嗯。”何瀚轻轻点头接过了豆浆小口地喝着。口感是微涩的,不过很浓,也很醇厚。他又想到项允超更喜爱偏甜的东西,而他一向口味偏淡,曾经以为这一点两人郁闷却甜蜜地互相迁就着彼此的喜好,同时又小心翼翼地做着这种不让对方发现的游戏。

  

  何瀚喜欢玫瑰。在很多人眼里很俗气的一种花,却也不置可否地象征着爱情。项允超送给何瀚的生日礼物总是很贵重的,或者很有象征意义的。

  

  而那次他在无人的草坪上,用层层叠叠的玫瑰堆积在一起,没有像偶像剧里拼成什么图形或者何瀚的名字。项允超只是拼出了一片花海,波涛暗涌的,层层叠叠的。何瀚大约已经无法记住那是多大的一片,就像一夜之间所有东西被渲染上美妙绚丽的颜色,再涂抹上艳丽缤纷的色彩。

  

  夕阳下红色的玫瑰像是呼之欲出的鲜血,在血液里汩汩翻腾着想要喷薄而出。白色的像是最洁净的翅翼,单调地镶嵌着天边白云滚上的花边。

  

  项允超在逆光里徐徐走来,不急不缓,正是年少轻狂又意气风发的年纪,满负着蓬勃的骄傲。

  

  那天他和项允超足足认识有两年多了,在一起一年整。

  

  杯里的豆浆见了底,何瀚从恍惚中缓过神来,何慕正巧拐了个弯,把车停在了他们公司门口。

  

  “一起上去?”何瀚将已空的纸杯装进塑料袋里放进置弃箱里,转过头自然地看向何慕。

  

  “不了,约了朋友,说两句话再去。”何慕似笑非笑地转过来看了何瀚一眼,熄了火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哥你工作太忙,要注意好好吃饭,休息,别身体垮了,叫人有可乘之机才好。”

  

  何瀚的背影消失在何慕完美的笑容里,他忽然发现何瀚又瘦了,肩愈发显窄,又单薄,裹在笔挺的量身西装里竟还显得宽大。倒也没多吃惊,毕竟自家哥哥的身体一直属于纤细型。但何瀚近些日子来明显用在工作上的时间更多了,也孱弱了不少,心思应该没少用在跟项允超过招上。

  

  他发动了车子,短时间内加速,口中却不紧不慢地哼着一首学生年代何瀚喜欢的歌曲,甚至没有词的,却莫名让他记得清晰。何慕知道比起打理何氏这种繁重的事务,自家哥哥更喜欢洒脱一些的,具有艺术韵味的东西。虽然这些对他来说就更没兴趣了,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的母亲……也就是何瀚的表面上对他百倍关照的继母,会没有这些野心希冀着何慕在何氏夺得一分权力,而不是这样碌碌无为。

  

  父亲从小对何瀚的管教甚严,几乎不给什么好脸色看。而对他则是不合乎常理的宠溺与放纵,从来都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反而他出了乱子还心平气和地给他解围。

  

  管教有加,才是真正的寄寓着期望。这点道理何慕怎么可能不懂,只是委实没有和自家哥哥争权的想法。

  

  他今日是要去见一个女伴,在严格意义上可能也算是他新交的女朋友。很高挑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的,漂亮但不艳俗,反而眉清目秀的,很干练,对他也不怎么依赖。

  

  他以为他藏得很深的感情,却被那个人一语道破。果不其然的,只有志向相同的人最了解对方。就像好朋友苏晓晓一直念叨着说,情敌是一眼能看出来对方的,果不其然,他后来再看项允超的时候也有些莫名的不适应感。

  

  温度适宜的方向盘,却莫名令何慕握得一手冷汗。

  

  何氏最近倒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少有经济方面的波澜,大起大落更是没有。何瀚都快要怀疑项允超的目的只是出于单方面地针对于对他的记恨和少年那股死犟的占有欲了。

  

  但何瀚亦觉得不了解他了,往日若是项允超的举动何瀚多少也是能看出些端倪的,但此刻项允超温暖又和煦的假笑下何瀚反倒有些迷惑了,以及那个,不知是否在项允超的计划中的,莫名其妙出格的亲吻。

  

  何瀚近些年来也没了往日那些优柔寡断的方式,而是手段一向狠而决绝冷静,他还记得第一次出入这种社交场合他从眉角到心底的厌恶和不耐烦,却依旧露出自以为没有破绽的笑,和后来发觉桀骜和厌俗在一次次的商业洽谈里地被磨得圆润到找不出棱角。这个圈子里何瀚也是小有名气地年轻有为,但不过是相对于其他人适应的快些罢了。

  

  何瀚的爱好依旧不是与林林总总的所谓上层社会的人打交道,但完美主义的他既然认命了便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做到无可挑剔。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过项允超的,只是在时间的风化里渐渐褪了色,变做了深埋在心的往事。

  

  但他回来了。

  

  是项允超,他们彼此都是,即使在对方面前刻意伪装得有多巧妙,多天衣无缝,依旧会被一个对方情不自禁的动作或眼神触动,两个月了,项允超终于压抑不住自己要有所行动,而何瀚也能带着提防———但更多的是怀念来面对这个熟悉得过分的前恋人。

  

  在想这些事的时候何瀚已经在去往W市的飞机上了。宽敞的头等舱里项允超正坐在何瀚身边一言不发地看着财经杂志,何瀚侧过头去看他,项允超的脸依旧向那时一样没有太大变化,依稀是少年的模样,但却充斥着与以往不同的成熟与老练,褪去了青涩和与何瀚相比的稚气。不得不说这样的项允超更吸引人了。何瀚的目光只偏了一寸,淡淡地扫过在光线下项允超的脸,然后又转过头去。

  

  也许是这些日子太疲惫的缘故,何瀚不知什么时候就靠在座椅上睡熟了,也没有抗拒项允超略略抓住了他的手,把稍稍攥紧的手指轻柔地扳开,在自己略带薄茧的粗糙掌心里缓缓地揉按,又把他的座椅调成舒适的角度,小心翼翼地覆上了一层绒毯。

  

  何瀚的掌心冰凉,似乎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时时刻刻都紧绷着,表面冷硬而不近人情,实际却柔软而坚韧,项允超揉着发冷的指尖,心疼地不舍得放开。

  

  合上双眼的何瀚的睫毛纤长,没有了往常的强势和冷漠,反而脆弱得不像他。项允超俯身为何瀚将毯子拉上一直至脖颈,然后细心地将两边掖好,甚至把何瀚两耳边的发丝理好在耳后,凑上去浅浅地摩挲片刻何瀚的唇便快速地离开,生怕惊扰到了何瀚片刻的歇息。

  

  做完这一切他也闭上双眼,折腾太久没有休息让他的眼睛肿痛得不行,出门的时候镜子里眼睛的血丝清晰浓重得骇人,这段时间比起何瀚来说他似乎折磨自己更多些,繁重的工作和计划让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何瀚睁眼的时候飞机正在下降的过程中,项允超也是累很了,睡得很熟,自己的手还被项允超握紧在手中,似乎那种温热能够通过那双温暖的手揉进他心里,他有点尴尬想挣开,那人却握得太紧,终于不忍惊醒项允超,何瀚便任他握着了。

  

  项允超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眉纠在一起痛苦得很,嘴里还不断念着诸如“对不起”“不要”之类的语言,何瀚加大了与他双手交握的力道,想要平复那种纠缠在一起的,他太过理解的苦楚。

  

  项允超的眉心在梦里始终抹不平,如同何瀚一直冰冷的手心。

  

TBC.  

  

发表于2015-07-31.95热度.